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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麦乳精到巴氏鲜奶,牛奶在中国的滴灌之路

我属于最早享受独生子女好处的那批人。

除了每月有五元的独生子女奖励金,还有母亲从十数里外供销社买来的麦乳精给我补充营养。这让亲友们啧啧艳羡,那是八零年代初普通人家待客的佳品,比给客人们奉上一碗红糖荷包蛋来得高档和体面。

一直为温饱努力了数千年的中国人,尤其是中原内地农耕为主的汉族民众,历史上没有饮用牛奶的传统和条件。这是许多中国成年人对于牛奶不耐受的主要原因。乳糖不耐受,因为人体内缺乏乳糖酶,无法消化乳制品中的乳糖,产生腹泻。实际上人类在婴儿时期都带有乳糖酶。但在世界大部分地区,体内乳糖酶的水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降低。如果在成长阶段持续食用乳制品,则会阻断这一趋势。欧美地区的人们很少有乳糖耐受的问题,得益于他们的饮食传统和工业化以后普遍富足的生活水平。

中国最早的牛奶生产始于二十世纪初的东北。受远东俄罗斯的影响,那里的农场为哈尔滨这类大城市的富人们提供制作黄油和奶酪制品的原料。其后,上海、江浙、广州等南方地区的有产阶级追随西洋文化,兴起喝牛奶的时髦风气,成规模的牛奶养殖应运而生。再之后,战争、革命、运动,饥荒,中国继续在竭力温饱的漩涡中挣扎,牛奶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只是缥缈的虚幻。

红糖荷包蛋曾经是待客的首选

七零年代,稍有盈余的上海人开始流行大白兔奶糖。据说这种添加了奶粉和炼乳的白色焦糖,吃上七块就能顶一杯牛奶。我的记忆里,春节走亲访友,大白兔像华贵的国王,有高粱饴贵妃般点缀左右,周围簇拥的群众是那些画着桃子、苹果、香蕉的水果糖;尼克松总统访华,收到的馈赠之一也是大白兔奶糖。

八零年代初的麦乳精,算是最早普及的滋补佳品。小麦粉添加乳精堪称名至实归。后来这风光让位于奶粉,更浓更香兑水更趋向于牛奶。只是客人到访,不再流行招待冲泡的奶粉,摆出些瓜子花生,以平常心待之了。

八零年代中期,我第一次看到鲜牛奶。有附近头脑灵活的万元户,办起养牛场。他每天骑着建设摩托,后座上搭载两大铁皮桶,定时来送牛奶。大家用小锅装了回去直接上灶煮沸,奶皮醇厚。后来听说这些私人养牛场规模小,饲养的都是被淘汰的病牛,挤奶的环境也很糟糕,卫生条件差,怪不得有些人饮用后时常拉肚子;那时也不知道有乳糖不耐受一说,人们开始远离这种鲜奶。

进入千禧年后,HUT常温奶盛极一时,至今依然在底层公众和农村市场大行其道;三聚氰胺的丑闻也挡不住中国人爆发式的牛奶消费。随着冷链技术的普及,城市精英阶层更倾向巴氏鲜奶。巨大的需求和较高的价格承受力让从新西兰到德国的牛奶企业都在为满足中国市场加班加点。

价格不菲的洋品牌层出不穷,大多以还原奶的形式出现,还针对中国人乳糖不耐受推出很多无乳糖或低乳糖产品。后来我在美国旅行途中,看到超市里牛奶分类更多的是脱脂与低脂牛奶,且价格比某些瓶装水还便宜。这也反映了中国的牛奶消费还处于培养顾客“耐受”的阶段,欧美则是在限制营养过剩。

也许不用这么麻烦,让他们改吃麦乳精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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